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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章 晏首座,我師父真的是道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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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支起的木窗,吹拂過微寒的風,卷起縷縷藥香散開。

晏靈仙坐在近木窗的小凳上,若有所思看著窗外的翠竹,半晌輕聲道:“你師父,可還好?”

姜淇漪還沒從方才的驚詫中回過神,驀地聽到晏靈仙的發問,連忙道:“師父纏綿病榻數年,近來又好轉的跡象。”

晏靈仙哦了一聲,又問了具體的病癥,開始在後面高高的藥櫃上尋找,她找的很專註,像是完全忽略了後面的兩人。

“姜姐姐,你師父也是道真門的啊?”沈絮靈小聲說著。

姜淇漪也是一臉的懵然,輕輕撫了撫一旁的昌闕劍。

她想到那次謝澤羽突然問她肩上長劍的事情了,或許那時候他就認出了師父,那為什麽不相認呢?按理說,他們都算親近的同門師兄弟?

“我需要時間配制,這丹藥或許能延緩你師父的痛楚,具體的,我屆時會去一趟若疆親自問診。”晏靈仙將靈草都挑選好了,全都放置在前面木臺上,看樣子是準備煉制了。

姜淇漪問道:“晏首座,我師父真的是道真門的嗎?”

晏靈仙莞爾一笑,緩步走到她身前,輕輕拿起了那柄仙劍,“這是師尊給他的本命劍,不會有錯的。”

“單儺,我還是習慣他原本的名字,顧星岸。起初聽你說起你師父的性子,我還有些不大相信是同一人,畢竟,他曾是那樣灑脫不羈的少年。”晏靈仙說到後面,聲音漸漸低了下去。

姜淇漪還是有些糊塗,百年前那場魔禍,足以打垮她師父嗎?讓晏首座口中張揚的少年成了那般?還是另有隱情呢?

“那我師父怎麽會離開道真門?”姜淇漪詢問道。

晏靈仙臉上蒙上了一層郁色,“他,沒和你說過嗎?”

姜淇漪一臉的茫然,單偌從來和她說得是他曾拜師中州一仙門,可也沒說是哪個仙門?別的,他更不會說了。

“顧師弟想來是想和過去徹底隔斷,那我也不好再揭開。”晏靈仙的話裏話外,也是不願意再提及了。

姜淇漪頓覺有些失落,還想追問一些,晏靈仙已經掀開竹簾離開了內堂,跟著幾個弟子去了外面。

內堂一下就只剩下了兩人。

“姜姐姐,你還在想你師父的事情嗎?”沈絮靈問道。

姜淇漪確實想了解更多一點關於師父的事情,或許謝澤羽醒來後,她還可以去問問他,師父到底當年為何離開道真門。

“小靈兒,在轉生夢,你說曾在無止灘幻境看到我被大陣困住,到底是如何?”姜淇漪突然想起了這事。

那次在轉生夢,情況危急,也來不及多去追問。

沈絮靈輕輕啊了一聲,努力回想那日腦海中驟然冒出的畫面。

“我看見,姜姐姐你渾身是血被困在類似巫族大陣的陣法內,你很痛苦,後來,後來我想不起來了......”沈絮靈歉疚說著。

姜淇漪拍了拍沈絮靈的肩頭,“能想起這些,已經夠了。”

她額上有巫族的禁制符咒,還和巫族碎魂鎖冥陣有著關聯,甚至和永劫血淵也牽扯不清,要是可以,她還想去巫族一趟。

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活著,那些害了她的人,她絕不會放過。

晚間時分,周師妹還讓幾個女弟子給她們客舍送來了飯食。

她們傷勢不輕,晏靈仙執意讓她們留在客舍養傷幾日。

姜淇漪實在沒胃口,謝過周師妹後,坐在了一旁把玩著脖子上的竹哨,要是謝澤羽醒來了,她一吹,他能聽到嗎?

“姜冰塊,你不餓啊?”方千亥吃得風卷雲殘,“這飯菜就是素了一點,味道還是不賴,我都快餓死了。”

姜淇漪抱著手看著他,“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。”

方千亥怕了她,忙低頭去吃菜,順帶著給沈絮靈夾了自己托盤內的肉菜,“小靈兒,你得好好補補,手臂還疼嗎?”

“阿亥,我沒事的,我碗裏都是你夾的菜了。”

“啊,有嗎,也不多啊。”

姜淇漪懶得去理會方千亥,她待著悶,走出了院子。

客舍外,是幽幽竹林,今夜的月色還不錯。

她信步隨意走著,穿過竹林來到了一處碧池前。

“晏首座?”姜淇漪詫異看著披著披風的水藍色衣裙的女子。

晏靈仙也有些錯愕,微微一笑,“在尋藥堂待著還習慣嗎?”

“一切都好,聽林道友說晏首座身體不適,夜裏寒,還是早些去歇息為好。”姜淇漪不自覺生出關切之意。

晏靈仙攏了攏披風,“白日裏煩心事多,晚上得空出來走走。”

或許怕姜淇漪誤會,她又道:“與你們無關的,是我想起了過往的事情,物是人非,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。”

碧池水波清澈,山峰寒氣重,水面隱隱有白霧飄著。

“當年,究竟發生了什麽?”姜淇漪道。

晏靈仙神情黯然,“四十年前,魔族大肆禍亂人界,想要利用人界數萬凡人為祭,開啟一座大陣,修真界自然不會坐視不管,於是魔族先行剿滅我們這些宗門。那日,道真門的弟子死傷無數,宗門臺階都被血水浸泡,師父也是那日仙去的。”

姜淇漪可以想像得到,那日的慘烈景象。

那座大陣就是巫族的鎖魂碎冥大陣,還好不是巫族開啟的。

“最後呢?”

“最後,魔族被我們擊潰,大陣也破壞掉。”

晏靈仙說著不自覺看向姜淇漪,眼眸內泛起了微微漣漪,“你真的太像小師妹了,小師妹沒了後,大師兄幾乎入魔,那時候沒人敢去阻撓大師兄,他瘋魔的幾乎不認得我們同門。”

姜淇漪心重重的一撞,神情也有些恍惚。

“後來還聽聞師兄一人一劍殺去了魔族殘部,浴血而歸,又聽聞他去了冥界,還去了巫族,掌門也曾派人去找過,一無所獲。我們都以為大師兄已經沒了,還好他還活著。”晏靈仙說著已經哽咽了起來,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。

姜淇漪耳畔已經漸漸聽不清晏靈仙說什麽,匆匆告辭後,跌跌撞撞的去了傳送陣那裏。

守在那裏的弟子還想勸阻她留下,就被姜淇漪強行拉開。

“師父,她——”

“讓她去吧,她或許真的是小師妹。”

晏靈仙不相信她的大師兄會無緣無故帶著一個像小師妹的替身回來,真的如她師兄癡情的人,怎麽會將感情投放在另一個替身身上,還如此上心呵護著。

傳送陣很快將姜淇漪傳送到了宗仙殿長階下。

守夜的弟子很警覺,發現不是同門的弟子,都圍了上來。

還是林臻境趕來解了圍,“姜道友,你不在尋藥堂養病,怎麽跑這來了?可是出了什麽事?”

“我要見澤羽。”姜淇漪極快說道。

林臻境看了看長階上的樓宇,“師尊和陸師伯都沒消息傳出,想來謝師伯還在治療中。”

姜淇漪攥緊了手,“我站在外面看一看就好。”

林臻境想了想,還是引著姜淇漪跟他上去了。

宗仙殿建造的極為宏偉,樓閣高聳,還有結界護著。

林臻境開了結界,帶著姜淇漪輕手輕腳去了樓閣的外圍,來到了一處木窗前,“謝師伯就在裏面。”

姜淇漪透過模糊的窗紗,隱約可見床榻上躺著的謝澤羽,眼眶不禁一熱,手指緊緊抓著窗欞,想要再近一點。

沒有了結界的限制阻攔,裏面的說話聲也聽得到。

“那女子和小師妹樣貌一致?”

“掌門,難道是大師兄遍尋不到,找來的替身聊以慰藉?”

“誰!”

一股劍氣穿過木窗直逼窗外的兩人而來。

姜淇漪沒有帶昌闕,不得已拔出了元舒劍化解了這道淩厲的劍意,與此同時,裏面的人也出來了。

陸歸她是認得,站在陸歸身側的灰袍男子她卻陌生。

“師尊恕罪,弟子是看姜道友思念心切,不忍之下,方帶著她前來,並非有意竊聽師尊和師伯的談話。”林臻境單膝跪下請罪說道。

灰袍男子氣勢更強於陸歸,他走下臺階,一伸手抓來姜淇漪身側的元舒劍,又看了看她,“姜淇漪,若疆禦蟲師?”

姜淇漪看出男子修為是永劫巔峰期,那股壓力讓她有些難以承受,甚至不敢直視男子,“是,敢問前輩是?”

男子走近姜淇漪,將那股氣息的壓制稍稍松離了一些,“道真門掌教陵游,你為何有元舒劍?”

姜淇漪沒想到,問完了昌闕劍,又輪到了元舒劍。

面對如此的強者,她也不敢撒謊,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。

陵游將元舒劍還給了她,“進來吧。”

姜淇漪提著劍,匆匆跑了進去,到了殿內又放慢腳步走到了床榻前,輕輕握住了謝澤羽的手,眼眸紅的更加厲害。

“師兄的傷,我們已經處理了差不多,唯獨那巫族的毒過分毒烈,還需時間。”陵游沈聲說著。

確認謝澤羽沒有大礙,她的心也逐漸落下去。

“我今晚可以留下來嗎?”姜淇漪看向陵游。

陵游沈默了會還是輕輕點了下頭,“等師兄醒來,我也有事情詢問他,在此之前,道友可隨意出入宗門。”

姜淇漪知道他想問什麽,“多謝掌門。”

出來後的陸歸忍不住問道:“師兄難道也認為她是小師妹?”

“是不是,大師兄最清楚。”陵游拂袖走下了臺階。

陸歸看了看裏面,也跟著離開了宗仙殿。

殿內一下冷清下來,林臻境也大大松了口氣,要知道平日裏出現類似的事情,掌門定然會責罰的。

囑咐了幾句後,他輕輕帶上門也離開了。

姜淇漪守在床榻前,淚水無聲地滴落在謝澤羽的手背上。

她真的想他快點醒來,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和他說。

白日裏服下的丹藥,在晚間情緒的劇烈波動下,藥性提前發揮起來,一陣陣劇痛襲來,她搖晃著想要站起來,強烈的眩暈感讓她一下撲在了謝澤羽身上,沈沈地昏睡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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